• 从小说《骆驼祥子》看老舍的艺术风格

  • 发布时间:2017-08-29 00:39 | 作者: | 来源:休闲驿站 | 浏览次数:
  • 《骆驼祥子》是老舍的代表作之一,以现实主义的笔法与悲天悯人的情怀,塑造了祥子、虎妞等一批令人难忘的艺术形象,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拥有重要地位。

    老舍的作品素以“京味儿”、简洁、幽默而著称于世,这种鲜明的、独特的艺术风格使他的作品卓尔不群,为中国现代文学史立起了一块丰碑。长篇小说《骆驼祥子》是老舍的代表作,在这部作品中,作家除了保持他一贯的艺术特点外,因为选择题材的角度和艺术处理方式的某些变化,又表现出了一些新的艺术风格。在“京味儿”、简洁、幽默之中,平添了严峻、深沉和朴实的艺术格调。

      一、严峻、深沉是《骆驼祥子》在艺术格调上的新的特点。这同老舍以前写的《老孙的哲学》《赵子曰》《离婚》等作品有着明显的差异,这种艺术格调上的差异,同作家对生活的认识的加深和对幽默看法的变化有关,使作家从新的角度选取题材和处理题材。

    《骆驼祥子》以一个车夫一生的沉浮的命运,写出了一个劳苦社会,这在老舍的创作中以及在新文学史上都是具有重大意义的突破。作家对北京市民生活的精细描绘,为新文学在表现城市劳动群众生活方面,开拓了一个新的领域。正如樊骏在《论〈骆驼祥子〉的现实主义》一文中指出的那样:“把城市底层社会这个不怎么为人们熟悉的世界,把城市贫民这个常常为人们忽视的社会阶层的命运,引进艺术领域,并且取得了成功——就这方面看,老舍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作用,有些类似狄更斯之于十九世纪中期的英国文学,陀思妥耶夫斯基之于同一时期的俄国文学……”这种评价对老舍是相宜的。

    从一个人力车夫的内心状态观察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,从他一生的悲苦生活反映出劳苦社会、贫苦市民穷困的生活全景,《骆驼祥子》具有强烈的新鲜感和重大的开创意义。人力车夫作为社会底层群众的一部分进入短篇小说的领域,有鲁迅的《一件小事》,有郁达夫的《薄奠》,而在长篇小说中成为主人公,唯有老舍的《骆驼祥子》。在老舍以前的长篇小说中虽然也有人力车夫的形象,但只作为陪衬人物,而作家对他们的看法往往是片面的,过多地嘲笑与戏弄他们的弱点,将他们说成“人形而兽面”,而作家所赞扬的那些具有“侠气”、不同凡响的车夫,也不具有典型意义。可以说,老舍以前的作品中的人力车夫的形象是不成功的,这既是艺术处理上的不足,又与作家对社会的认识程度有关。同时我们还应注意到,老舍很早就接触到人力车夫的生活环境,在《柳家大院》中,他表现了洋车夫非人的生活环境,在《也是三角》中,他描述了洋车夫贫病交加的悲苦境遇,在《哀君》中,他写出了洋车夫反抗意识的增长。由于作家对生活认识的不断加深和对这种题材的反复接触,使《骆驼祥子》获得了成功,老舍在《三年写作自述》中说:“积了十几年对洋车夫的生活的观察,我才写出《骆驼祥子》啊。”如果说老舍早期创作对人力车夫偏重于客观的、自然的描写,那么在塑造祥子这一形象时,则带有浓厚的主观感情色彩。作家把人力车夫作为主人公,向他倾注了极大的真诚和深厚的同情,与主人公站在同一立场上,同悲同喜,为他申辩、声讨与控诉。因此,作家塑造出了一个崭新的艺术形象,为现代文学的人物画廊里增添了新的光彩。

    《骆驼祥子》体现了一种严峻、深沉、朴实的风格,透露着强烈的悲剧气氛。这首先是由题材决定的。作家就是要通过祥子一生的悲剧来反映黑暗的社会,这不能不是严峻的,而作家不单从祥子物质上的贫困、更主要是从他的心理上展示人间的地狱,这又不能不是深沉的。除了这个重要的因素之外,作家新的艺术处理方式和对幽默看法的变化也是一个因素。

    幽默使他的《离婚》获得了成功。但是作家在总结了几部作品的成败得失后发现,“死啃幽默总会有失去幽默的时候;到了幽默论斤卖的地步,讨厌是必不可免的。我的困难至此乃成为毛病。艺术作品最忌用不正当的手段取得效果,故意招笑和无病呻吟的罪过原是一样的。”所以,在写《骆驼祥子》的时候,他决定“抛开幽默正正经经地去写”。他感到“只要材料丰富,心中有话可说,就不一定非幽默不足叫好。”老舍是一个成熟的作家,他对题材的艺术处理是精当的。《离婚》取材于小市民的“几乎无事的悲剧”的灰色生活,这种生活本身包含了取之不尽的幽默素材,作家用幽默的笔法去描写这群人,呈现出温婉的讽刺情调,这与题材本身是相得益彰的,不用幽默,几乎没有更好的方法。而《骆驼祥子》则不同,它要展示出一个悲苦、晦暗的地狱场景,这就不允许作家点染更多的幽默色彩。幽默往往会冲淡悲剧气氛,尽管是“含泪的微笑”。作家决然地“抛开幽默”来处理这一题材,既表现了他高超的艺术修养,又表现了他思想感情向劳苦群众的贴近,从而使作品更加朴实动人。

    《骆驼祥子》这部作品,保持了老舍作品中一贯简洁的风格。突出表现为以祥子一生沉浮为主线来结构作品;以心理描写与叙述、抒情、议论相结合来推进故事进程;以准确、鲜明、通俗、独到的语言表现人物复杂的性格和事件;不枝不蔓,干净利落。

    作品以祥子的三起三落为主线索结构作品,脉络清晰。

    祥子是一个破产农民,跑到城里选择了拉车这一行,他要靠个人奋斗买上自己的车,“他老想着远远的一辆车,可以使他自由、独立,像自己的手脚的那么一辆车,有了自己的车,他可以不再受拴车的人们的气,也无须敷衍别人;有自己的力气与洋车,睁开眼就可以有饭吃。”这便是祥子的理想。祥子怀着这种理想的时候,“坚壮、沉默,而又有生气”,如同一棵小树。然而,黑暗的社会终于吞没了祥子以及他这点小小的希望,最后使他走向堕落。

    作家深刻地、令人信服地描述了祥子从满怀希望走向堕落的过程,揭示了祥子的悲剧的必然性,从而展示了劳苦社会的黑暗与阴晦。祥子用了整整三年时间,“从风里雨里的咬牙,从饭里茶里的自苦”,才换来了一辆车,正当他充满希望的时候,车被乱兵抢了去。第二辆车还没见影,买车的钱又被孙侦探敲诈了去。而最后的一辆“小寡妇”旧车,又因虎妞的死而卖掉了。车在这里具有象征意义,车的由新到旧,标志了祥子的生活是走下坡路,而他的心灵世界,也由希望转为忧虑和颓废。祥子的悲剧还有另一个重要因素,这就是他与虎妞的被动结合,使他失去了自由,“要了她,便没了他”,虎妞在经济上、精神上控制了祥子,使他想做一个自由车夫的梦想更加渺茫。而最后小福子的自杀,使祥子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,“他感到整个的生命是一部委屈”,从而走向了绝望与堕落。在这里,作家深刻地揭露了社会的黑暗,揭露了统治阶级以及军阀、特务对人民的欺诈,揭示了祥子一生沉浮的悲剧的必然性,从而说明了个人奋斗是没有出路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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